放下您的电话，不知不觉中，泪已成行。

扪心自问，二十八年来，对您，只有满心的愧疚。只想说一句话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结婚以后，再也没有回家过一次年，每次与婆婆一起包饺子守岁，知道子夜的您在远方依然未眠，依然对着饭桌发呆，依然满耳的鞭炮声，满怀的惆怅，年年此时，心中只有一句话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生产住院，有您衣不解带地陪着，但每次，对婆婆的怨气我都会发在您的身上；围产期间，还是您没日没夜地操劳，外加上婆婆的唠叨和我的满腹牢骚，想来，您是受了太大的委屈，现在心中只有一句话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每个周六的晚上，都能收到您的长途，满腔的爱怜只化做两句话，“你们两个都好？小葙葙好吗？”每每此时，心中只有一句话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上个月，婆婆生日，先生特地去塘沽海边买了螃蟹和鲜虾，我又给了一千元钱，看着满桌的盛宴，听着满屋的笑语欢声，忆起唯有父亲一个人陪您过生日，只想对您说一句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前天，收到您托人带来的东西：给我的一枚金戒指，给葙葙的两身衣服，还有各色干果共九包。手中点检着包裹，泪眼婆娑，心中只有一句话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每每午夜梦回，睁开眼睛，都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在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您的潸然泪下；记得我初次工作时您润湿的眼眶；记得我结婚典礼时您晶莹的泪花；…… 您看着我的翅膀一天天的硬起来，您看着我一天天的离家远去，我带给您的只是二十八年的牵心与挂念，多想对您说一句：“对不起，妈妈。”

不是不爱您，不是不敬您，二十八年，习惯了您的娇宠，二十八年，习惯了您的爱怜，工作中的困难我能顶住，婆婆的刁蛮我能忍受，可是只要回到家，我就变成了林黛玉，又发脾气又耍小性儿，妈妈，亲爱的妈妈，真的不是不爱您，真的不是不敬您，要知道在您身边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娃娃，“对不起呀，妈妈。”



已经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，想着您和爸爸在家中吃着那本为我做的手擀面，是否和我一样心情黯然？“对不起了，妈妈。”

看着熟睡的葙葙，恍惚中觉得，二十八年后的十二月十五日，我可能会对遥远的她重复您的电话，“宝宝，今天是你的生日，记着要吃长寿面。”

――“宝宝，今天是你的生日，记着要吃长寿面。”

写于两千年农历七月初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