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冬以来，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女儿夜里要踢被子。

女儿自生下来，双脚就特别的有力。只要醒着，她的双脚就总是在不断地踢着，运动着，没有停下来的时候。她出生的时候是夏天，但是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小人，我对冬天充满了忧虑，冬天好像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坎，心想：过了冬天就好了。

去年冬天，是女儿来到世上的第一个冬天，怕她夜里踢被子，把她放在睡袋里不说，还给她穿了一件特制的小棉衣，护着胳膊和前胸，后背是空的。这还不算，睡袋她很快就会把拉链踢开的，于是我们又用三根带子把她捆起来，腿部系一道，肚子上系一道，胸前系一道，而且还得系紧，不然根本不管用。每次看着姥姥用劲地系那三根带子，我真是担心会影响到女儿的生长发育。尽管如此，女儿有时也还是会钻出被子，她不能用脚踢，就用头使劲地往上冲。女儿出生的第一个冬天，就是这样每晚受着刑度过的（要是在美国，恐怕邻居家早就会报警说我们有虐待儿童罪之嫌）。整整一个冬天，女儿没有生病，没有听到她一声咳嗽，甚至连鼻涕都没有流过。

然而今年的冬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老方法了，女儿大了，睡袋更小了，除了给她穿了一件毛衣睡觉外，别的就和我们一样了。这只能靠我们夜里不断地醒来给她盖被子。

给女儿盖被子就好像是一场战争。给她盖上，还不到一分钟，她又一脚踢开；不断地给她盖，她不断地踢；踢得我对这场战争差点要失去耐心，如果她不是女儿，也许我真的会当个逃兵，但我不能，尽管睡眼朦胧，还是得把这场战争打下去。有时候，我也趁女儿不注意来个偷袭，轻轻地轻轻地把被子放在她身上，有时候能偷袭成功，有时候也不能，因为敌人太灵敏。夜里，我就这样一直战斗着，我不仅要和女儿作战，还要和我自己的瞌睡作战，常常是弄得早上起不来，白天上班时没有充沛的精力工作。

有时候我想：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才不会踢被子？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才不会让妈妈再给她盖被子？也许，这场和女儿的战争要一直打下去……